天目湖的鱼

【装修】

清晨八点开始敲敲打打,一直到下午六点。经过将近半年时间,我所租住的公寓边上,拔地而起一所白色砖墙的新公寓。

根据他一纸单方面抱歉的通知,装修要持续到明年的二月才完工。考虑到我所剩四个月便要离开,实在不想劳心去看房子搬家、迁移住址,只有选择忍耐。

这半年内我遭受的噪音干扰几乎是让人抓狂的,因着我住在三层,而那新公寓也建在三层。那电钻和锯子也近似于在我脑袋上挥舞。搭基架的时候,我一推开窗就是工人在我面前走动,连谈话的内容都听得一清二楚。于是我半年没有拉开过窗帘和窗户。

唯一的好处是趁着嘈杂,也可以弹一会儿吉他。只是最终噪音还是战胜音乐和灵感,我捂着脑袋败下阵来。

更久之后,这种电锯的噪音似乎成为了我人生的基调,我时常不再意识到这个噪音的背景,而这声音却实实在在地在我的脑袋里拉扯。或许也加上我即将面临毕业所以近些日子明显地没什么好情绪。

经过两年半的独居生活,我对细碎又消耗的生活小事已经习惯。很显然,生活上的小事只要去做就可以解决,但其他事情并非如此。就如同我没办法决定谁在我家边上推掉公寓再重建。甚至我即使搬离了这里也有可能遭遇同样的事情。我们把 这些事叫做不可抗力。不停地试图和这种粘稠的命运拉扯才是人生的主要过程。


【天目湖的鱼】

很多别的事情开头是鲜活的,后面没了音讯。突然想起天目湖一个名菜,我没有吃过但我对这道菜的做法印象深刻。用纱布沾了水将鱼头包起来,下半身拿去油炸。最后呈上这道菜时,鱼头还会一张一合,但下半身已被炸熟酥脆。完全不能明白这种残忍的做法,但这约莫是将一道热菜,变成了一个叫人能新奇几句的展品。一道界限分割生与死,多么令人称奇!可对于鱼来说,你是要它死不能好好死,折磨它,观赏它,再品尝它。谁知道下辈子是你做鱼还是他做鱼。那你只能祈祷不要做天目湖的鱼。

说道下辈子,我又要谈到信仰。我真的不知道来生到底是不是真的,我对一切玄学存有一丝质疑以防止走火入魔。但仍然有信仰,这份信仰来自我自己的原则。我无法预测下辈子的事,但如果我这辈子做了错事我会惴惴不安。所以即使别人对我恶,我也不把这份恶延续或者转移。到我这里结束。

这也有个问题,那便是现实中和脑袋里愈发嘈杂的噪音。我抱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态度,却没发现别人拥有相同的概念。人们随意地把恶意扩散,不去承担责任也不去填补缺口,只是转移、栽赃、朝着路过的每个人吐口水。

我虽然做不了圣人,我至少懂得不去给别人添堵,或者知道感恩或者别的作为人的基本的东西。但我发现两个人类并不会因为身为同一物种,而得以维持信任或者平等地交谈。有时候,对面的人只把你当做天目湖的鱼,接触你只是为了料理一道新奇的菜式。更多的时候对方处于盲人的状态,他的眼神可以穿过任何除了自己之外的人,他的眼睛像一个投影仪,把他从娘胎里出来的故事投在你脸上。他看着你的脸很投入地在欣赏自己的精彩片段。

现在的情况是,今天你做在一个地方,感受到别人把自己的脸当投影屏。你想试图做到的也渐渐不是说要一个平等的交谈。而是你也盘算着有朝一日把别人的脸当投影屏,让他做个哑巴或者一种只会回答ok的机器。

天目湖的鱼突然开口了。它在砧板上一个打挺:“卧槽!别动刀子,我们聊聊!我会说话!会说话的!哎你别!纱布别套我脑袋上!哎你听我说啊!哎不是!hello??”

“呲——————”油星子四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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